編者按

“清明時節(jié)雨紛紛，路上行人欲斷魂?！庇质且荒甏翰菥G，又是一年清明時，在這一天，我們?yōu)橛H人掃墓，既是禮敬祖先，也是慎終追遠，表達哀思。讓我們一起在這一天為逝去的親人點一盞心燈，以深切的緬懷，寄托無盡的思念與懷念，祝福他們一切安好，也祈求我們歲歲平安。

懷念母親

文丨趙勇

疫情壓城，2020年的春天過得似乎有些艱難。但新綠依然倔強準時到來，和煦的風，碧綠的水，芬芳的香，爭先恐后來到我們身旁。眨眼之間，清明節(jié)到了，人們祭奠祖先、寄托哀思。沒有放鞭炮，沒有燒紙錢，只我獨自一人來到母親的墓前，靜靜地跪在母親面前，用手輕輕地擦拭母親的墓碑，一遍又一遍，任淚水在臉上流淌。二十四年了，母親的音容笑貌一直都縈繞在我的腦海中，似乎母親只是到遙遠的地方旅行去了。每逢節(jié)日，亦或在寂靜的夜晚，總是不由自主會想起母親的點點滴滴，想起母親用生命賦予我們的愛，心中默默吟唱著“媽媽，月光之下，靜靜地我想你啦……”

母親的愛是偉大的，又是慈祥的。這種愛滲透在兒女的靈魂深處，經年不能忘懷。小時候的我太頑劣，與老師斗氣，與同學打架，到處惹事生非，不懂得上進。認識我的人大都說我不會成人，更談不上成才。母親卻從沒有放棄過我，她用一顆愛心包容我，教育我，引導我，激勵我，讓我能夠一點一點改正缺點，努力進步，最終考上大學，成為一名人民教師。我后來問母親，小時候的我那么壞，您為什么始終對兒子那么有信心？母親回答：沒有一個孩子是可以放棄的。我記住了母親的話，并自覺成為我從事教育工作的準繩。我愛我的職業(yè)，我愛我的同事和朋友，我愛我的學生們……心中有了愛，一切都是美好的。母親，您是兒終身的老師。

母親的愛是無私的，這種愛可以舍棄一切，甚至是她的生命。那一年，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，二哥突發(fā)急性腦炎，恰巧父親不在家，母親冒雨將二哥背到醫(yī)院，面對醫(yī)院的病危通知書，母親哭著哀求醫(yī)生施救。在二哥昏迷的幾天里，母親沒有合過眼，她把二哥摟在懷里，輕輕地撫摸著二哥的頭：兒啊，別嚇唬媽媽，快好起來吧，媽媽愿意用命換你?？赡苁悄笎鄹袆恿松n天，二哥轉危為安。看見二哥睜開了眼睛，母親雙膝跪在了地上，多日的擔心和勞累讓母親再也支撐不住了。

母親的愛是博大的。母親是一名教師，她把每個學生都當作自己的孩子，無論成績好壞，無論家庭貧富，都是一樣對待。上世紀七八十年代，我的家鄉(xiāng)是難以想象的貧窮，學生因貧失學是常事。有一次母親上課，有三個孩子未到，下課后，母親翻了幾座山來到孩子們家中，得知孩子因為窮，家里無力再供孩子上學，母親心疼地將孩子摟在懷里，告訴孩子家長：你要讓孩子上學，孩子有了文化，長大了才會有出息，家庭才會有希望，不能讓父輩的貧窮再傳繼到孩子身上。你放心，我的孩子有吃的，就不會讓你的孩子餓著。母親牽著三個孩子的手回到學校。母親在她四十余年的教育生涯中，幫助孩子上學，接濟學生生活的事情是常有的。母親把這種愛再傳遞到她的學生身上，讓她的學生持有一顆感恩之心，懂得珍惜，懂得用知識改變自己的命運，去改變身邊更多的人。

母親的愛是細膩的。一九九五年春節(jié)過后，母親感到身體不適，我們兄弟要送母親去醫(yī)院看看。母親堅決不允許，讓我們好好上班，只讓父親陪她去了縣醫(yī)院?；貋砗螅覇柦Y果，母親笑著說沒啥事，打兩天針就好了。在我的再三追問下，父親才告訴我，母親怕我們擔心，不讓告訴我們，醫(yī)院懷疑母親胃部有癌變。不顧母親反對，二哥急忙將母親領到部隊醫(yī)院診斷，結果顯示胃癌晚期。我每次去看母親，母親總是忍著病痛，談笑風生。經過半年的治療，病情不見好轉。春節(jié)前，母親執(zhí)意回家。那時，我的女兒剛剛滿月，與奶奶還沒見過面，母親坐在椅子上，強忍疼痛，把孫女抱在懷里，孩子看著奶奶，張開小嘴笑了起來，母親的臉上樂開了花，憐愛地說：孩子，奶奶愿你一生平安。說著，眼淚落了下來。

春節(jié)后，母親堅決不愿離開家鄉(xiāng)，住進了縣醫(yī)院。因二哥和三哥在外地工作，我大哥和我輪流陪護母親。那一天，我坐在母親病床前，母親雙眼緊閉，癌癥晚期的疼痛讓母親渾身打顫，可母親一聲不吭。望著母親瘦得變形的臉，滿頭的銀絲，干枯的身軀，我再也忍不住淚盈雙眼。母親是堅強的，為怕后人擔心而強忍著。母親是慈愛的，眼睛睜開就對我說：兒啊，媽拖累你了。我緊緊地抱著母親，咬緊嘴唇，不讓自己哭出聲來。那時縣醫(yī)院環(huán)境條件差些，母親從不讓孫子孫女去醫(yī)院看她，有一天，母親說她想孫子孫女了，我把孩子們帶到母親病床前，母親坐起身，摸摸這個，摸摸那個，眼中的慈愛和不舍悲愴著我的心。兄弟妯娌們都轉過頭去，母親說，你們都不要哭，孩子們是我生命的延續(xù)，你們照顧好他們，就是對我的孝心。心中的那種疼，我無法表達。

母親的愛是讓我一生牢記的。一九九六年農歷五月初一，母親把我們兄弟幾人叫到床前，拉著我的手說：你們兄弟四人是我一生的驕傲。人終歸是要死的，我走后，喪事從簡，將我火化，把骨灰灑在有花的地方，我平生愛花，死后就讓我陪鮮花長眠吧。我跑到院子外，蹲在墻角，嚎啕大哭。男兒有淚不輕彈，只是未到傷心時。

第二天，那是一個悶熱的陰雨天。早晨吃了點米湯，母親安祥地走了，生命定格在花甲之年。母親眼角掛著一滴淚痕，靜靜地躺著，仿佛沉睡一般，面色依舊慈祥、樂觀、樸素，好強的母親，兒再也聆聽不到您的教誨，再也吃不上您做的可口飯菜，再也聽不到您喚兒的聲音，再也不能回到家喊一聲：媽，我回來了…… 前幾天，我特意回故鄉(xiāng)老宅看看：墻衣斑駁瓦色青，院中葡萄亦枯藤。昔日映像今尤在，不聞爺娘喚兒聲。落寞占據(jù)了我的心。

母親的愛是傳承的。媽媽，又到了清明時節(jié)，踏著山間崎嶇的小路，我又來看您了。除了懷念，還是懷念。擦拭著您的墓碑，不知您在遠方是否安好。你告訴過我，世界上一切皆常態(tài)，功名利祿如過眼煙云，只有愛才是人生永恒的主題，我記下了，兒會像您一樣，做一名學生心中的好老師。媽媽，沐浴著月光，兒在想您。

（來源：商城教育 作者簡介：趙勇，中共黨員，中學高級教師。1991年參加工作，現(xiàn)任教于商城高中。工作之余，熱愛寫作。）